ofo搬离了梦开始的地方,5位创始人3个出走,1600万人押金难退。
五次搬家
这是ofo第五次搬家,原办公地已经空无一人。透过玻璃望去,冷清大厅里立着一面长画:米兰大教堂下、东方明珠下、金门大桥下,悉尼歌剧院下,小黄车无处不在。
“让世界没有陌生的角落”,戴威曾经对于ofo的愿景保存在了画上,却已不复存在于现实。这个愿景曾让商业世界狂喜,吸走了百亿资本和多少人不眠的夜晚,后又被迅速抛弃,如今垂死挣扎。
投中网实地探访ofo原办公地址,发现ofo已经撤离位于北京海淀的互联网金融大厦5层,入口玻璃上只有一个告知写到“小黄车(OFO)已搬走”。
大厦工作人员表示,“小黄车已经带着东西走了,有一段时间了”,一位工作人员说有“一个多月”,另一位说更长,当被问及ofo搬去哪里时,多位ofo员工都表示早已离职也不清楚去向。
知情人士向Tech星球透露,搬到了牡丹园附近,还有人说搬到了昌平。
ofo的搬家史见证了它一路的沉浮轨迹。
龙湖唐宁ONE小区,ofo梦开始的地方离北大很近,在窗边就能看到学校宿舍。当初,创业团队挤在狭小的办公室里,一起加班、一起熬夜、一起喝酒。
戴威一直不避讳自己的母校情结,ofo最风光的2017年,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甚至还成立了“北大光华-ofo小黄车共享经济研究中心”。
ofo很快搬到了北大附近的酒店式公寓立方庭,在一套双层复式里,一层是运营,一层是研发。2016年10月,ofo宣布完成了1.3亿C轮融资,包括滴滴投资的数千万美金的C1轮战略投资,以及顺为资本、经纬、金沙江在内的多家投资机构跟投。
这已经是ofo16年10个月来的第五轮融资,还有数十家投资机构挤破了头也进不去。成为资本宠儿的ofo搬到了互联网金融中心,两个月后,又搬进了理想国际大厦。
在理想国际大厦时,是ofo最意气风发的时光。快速占据了大厦的10层、11层、15层、20层都满足不了进人的速度,员工福利也按最奢华的来,按照Google标准打造的食堂、2000块一套的办公桌、可自动加热的马桶。。。扩张、烧钱、招人,“大跃进”时代里,ofo的标志在大厦楼顶闪耀着。
理想国际大厦同样见证了ofo从鼎盛跌落。2017年底,ofo和摩拜合并的推进计划搁浅。据传,朱啸虎在会议室苦口婆心地劝戴威合并,遭到拒绝,朱啸虎人怒骂“你是傻X吗”,戴威愤而离席,不久后,朱啸虎成功将股份转给了阿里,套现离场。
2018年4月,美团宣布收购摩拜,戴威曾试图拦截这笔交易,最终以失败告终。从2018年开始,ofo开始了大量裁员,从高峰时期的6000人到几百人,总部也搬到了办公区更小的互联网金融中心。
2018年12月,互联网金融中心的门口排起了百米长龙。
ofo资金链遭遇危机,直到押金挤兑后全面爆发,截止9月21号,仍然有1600多万用户的押金没有退还。还不上钱的戴威成了“老赖”,上了法院限制消费的名单,不能坐飞机和高铁。
在互联网金融中心也待不下去的ofo只能再次搬家。人去楼空,窗户上还剩下一个胜利手势的贴图没有被抹去,那是戴威曾经提出的Victory计划,提出要战斗到ofo赚到1元利润。
他在内部演讲时把ofo比作在二战时身处险境的英国,而他要像丘吉尔一般,永不放弃。
“北大五虎” 走散
“哪怕是跪着也要活下去。” 戴威在寒冬中的内部信中说道,他还在跪着,但曾经的联合创始人们审时度势,正在离开。
ofo的五个联合创始人,都来自北大。联合创始人之一的杨品杰曾经说:“复兴集团叫复旦五虎,对不对?那我觉得我们北大几个人聚到一起,我们就北大五虎嘛。”
“北大五虎” 除了09级光华管理学院的戴威、国际关系学院的杨品杰,还有考古文博学院2015届硕士张巳丁、教育学院2015届硕士于信、和马克思主义学院2015级硕士薛鼎。
当初,薛鼎是戴威的大学室友,于信是他在北大担任学生会主席时的副手,张巳丁在自行车协会和他认识,而杨品杰则和他一同在青海支过教。
大家是上下铺的兄弟、共患难的好友、几个人在一起,仿佛世界就在脚下。
还有一个联合创始人是张严琪,在2017年初戴威当着全公司的人宣布了这一决定。他曾是戴威委以重任的大将,也是Uber前北区西区总经理,另外,在戴威的婚礼上,他还是唯一被邀请做伴郎的公司高管。
如今,除了戴威之外五个人里,已经有三个人离开。
36氪近日报道,张巳丁已经开始独立创业。新项目在消费赛道,名字叫“BLANK”,第一版产品包括沐浴露等日化商品。
张巳丁新公司的名字叫做“空无一悟(北京)商业有限公司”,注册资本100万元,成立于今年7月19日。张巳丁方面称没有此事,ofo表示不便回应。
和张巳丁离开的含糊其辞不同,薛鼎在今年五月正式宣布已经成立了一家新公司,瞄准共享住宿,担任麦极智能CEO。
其实早在今年1月份,ofo的关联企业北京拜克洛克技术服务有限公司发生股东变动,薛鼎、张巳丁退出,戴威持股70%,杨品杰和于信各持股20%、10%。当时公司公关方面回应,此举属于公司的正常调整。
张严琪在去年6月已经宣布离开。今年2月份,南华早报报道,Uber前CEO特拉维斯·卡兰尼克和张严琪合作将云厨房引入中国。张巳丁和张严琪都分别在另一个领域,开启了共享的事业。
还在局里的人也不好受,晚点透露,在ofo今年的高管半年会上,于信在总结里这样写到:“又是碌碌无为的一年。但是怎么办?就是放不下。”
盛传联合创始人们早就对戴威满肚子怨气,如果当初戴威听劝,以30亿美金的价格顺利退出,战友们都能至少分到一个亿。
可戴威一再拒绝了。于信曾经向媒体透露:“他就表现出来一个非常明显的观点,他认为经历比财富重要。这实在太明显了。”
戴威有着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,用个人意志断送了近在眼前的财务自由,拥有国企总裁老爸的富二代戴威不在乎钱,可其他的联合创始人们需要在乎。
曾经鲜衣怒马、壮志豪言,如今有的草草离场、有的苦苦支撑。闪亮的日子,终究是回不去了。
跪着活下去
关于为什么摩拜和胡玮炜成功上岸,戴威和ofo还深陷泥潭,有很多个版本的说法。众多评论中,马化腾的算是最经典的解读之一。
去年12月底,针对“谁杀死了ofo”,马化腾在朋友圈评论到“最近这么多分析文章,没有一个说到真正的原因”,“不是这个,是一个veto right。”
ofo的股权关系错综复杂,背后利益集团角力激烈,更要命的是,各方都拥有veto right(一票否决权)。
在ofo的董事会中,戴威、朱啸虎、经纬均拥有一票否决权。在撮合摩拜和ofo合并失败后,朱啸虎退出,朱啸虎的股份被卖给了阿里和滴滴,此后,双方共享有一票否决权。
2017年10月开始,摩拜和ofo的合并被提上了议程,合并方案滴滴掌握了人事任免权,滴滴也稳坐钓鱼台,然而戴威却面临丧失控制权的危险。戴威最终行使了一票否决权。
2017年12月,阿里和蚂蚁金服决定投资ofo,资金用途在于回购滴滴的股份。滴滴不能坐看自己出局,或许是有股份反稀释协议,或者联合其他股东,最终这笔投资也未能达成。
2018年4月,每日经济报道,滴滴收购ofo的交易也没有谈拢,最终是阿里系和滴滴未能协商一致。
错过了合并和收购的时机,一年多过去了,ofo还是选择不破产,背负着几十个亿的负债活着。
据悉,ofo的主体公司东峡大通(北京)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被列为“有失信被执行人”名单。
仅9月18号和19号两天,公司就被六次告上法院,截止19号,案件涉及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、广告合同纠纷等,公司涉及的法律诉讼有521起。
其中最多的一类是劳动者争议纠纷。
被拖欠工资的相关人员有去告的,9月19号公布的一起案例中,戚某本来应该得到经济补偿七千五百元,戚某找法院申请执行,最后通过和解协议,ofo的主体公司东峡大通支付案款3750元,戚某放弃剩余案款及利息。
更多人选择了直接放弃,“工资都欠大半年了”、“都知道没希望了”、“不指望了” ,提及被拖欠的工资,多名ofo员工和前员工在脉脉的论坛里讨论到。
除了官司和讨债,还有偷车。据知情人士向深网透露,目前已经产生了一个偷车、拆车、卖车的完整产业链,在上海的几百辆小黄车曾经一夜之间就不翼而飞,“各种材料已经都给警方,今年年初有一个差不多的杭州盗车案,最终销赃点也是在连云港,杭州案移交检察院了,(案件)进程都很缓慢。”
重压之下,ofo还在寻找转机。为了找到节省成本的运营方式,今年4月份,ofo在北京延庆区试点有桩模式,8月初,ofo在深圳罗湖区、福田区全面铺开有桩模式。
单车要在桩下才能正常停车,如果第一次违规不需要收费,多次之后则需缴纳最高20元的管理费。
今年9月,ofo于北京全城正式上线有桩新模式,桩点数量达到20000个,此次北京推行的有桩模式提供了2倍于其他城市停车点密度的虚拟桩,并针对不同场景提供了更多的停车方案。
没人知道ofo能支持多久,只剩下互联网金融中心5层玻璃上的那个胜利的手势。
它提醒着人们,ofo曾经的办公室里挂着的丘吉尔画像,还有他在至暗时刻发出的名言:“我没有别的,只有热血、辛劳、眼泪和汗水献给大家。你们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?我可以用一个词来答复:胜利!”
戴威执念未破,主要股东之间也未达成一致,ofo的故事还在继续。(原题《ofo搬离梦开始之地:北大五虎走散 1600万人押金难退》雪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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